作文教学要以道御术

不同的学科在内容上可能是格格不入的，但撩开其面纱，探寻其实质，我们就会发现，其精髓可能会惊人的一致。这正如宗教，别看佛教、道教、伊斯兰教、基督教等派系纷争，甚至同一派别也会衍生出不同的乃至截然对立的流派，但在探寻人类的归宿、构建精神家园、劝人向善等问题上，它们是惊人的一致的——近日看《世界军事》上张冀安的《技术之门》，就再次加深了我的这种感受。

这是一篇书评，介绍的是上世纪80年代翻译过来的《歼击机空战战术》一书。同一般文章不同的是，它没有局限于或过分夸大技术装备的功用，而是关注使用新技术的人和社会、文化因素，把人的素质放在首位，这就把最有活力、最富生机、起决定性作用的因素放在了该放的位置上。试想，忽视人，忽视了人对技术装备的恰当利用，装备再好，又能有多大意义呢？比如国共两党的较量，论装备，论军队数量，你能推断出其走势吗？可见，在战争中起决定作用的，不是“术”而是“道”。以道御术，则无往不胜，以术御道，则处处碰壁。只有人和技术完美结合，才可发挥技术的灵性。最精采的是该文的最后两段，对我们所有看重“技术”的人都有很大的启示，摘引如下：



我们所处的时代，新技术可谓层出不穷。仅就世界范围内的空军而言，新技术的不断使用，使航空兵器的威力越来越大，也使军队的自信心得到了极大的激发。现今，充斥于各种媒体的军力分析比较的信息数不胜数，但看来看去，多是些就技术谈技术、就兵器谈兵器的东西，这样的信息当然应该了解，但若仅止于此，我们就会淹没在海量的信息中，找不到行动的方向，就会拿着宝马当拖拉机开，拿着电脑当打字机使。谁能读懂新技术为我们展示的“蒙娜丽莎微笑之谜”，谁才能真正赢得她的芳心。

……现在人都觉得信息时代知识的折旧率很高，那其实只是指技术层面上的，但历史进程中的每一个事件、每一项发明，带给我们智慧上文化上的启示，却常常在岁月的打磨之后，显得更具有现实意义。



由此，想到了学生作文，想到了作文教学。现在，各种版本的作文教材粉墨登场，作文辅导书比比皆是，各种作文选充斥书店货架，但学生作文水平却每况愈下，这不能不让人发出类似感慨。就是说，我们过分关注了作文中最不应关注的技术、技巧性因素，过分夸大了优秀作文的“指导”功用，过分夸大了作文的考试功用，而完全忽视了作文的本质，忽视了作为写作主体的学生及其写作兴趣，这样就把学生的写作活动建立在与生活、兴趣隔绝的小小空间内，想让学生写出好作文，可能吗？

就学生作文而言，至少有以下几方面因素需要考虑：学生的写作兴趣、写作习惯，一定的知识储备和生活阅历，相关的写作理念、知识和技巧。在这几种因素中，最重要的是写作兴趣的激发和写作习惯的培养，它是写作的内在动力。有了兴趣，学生就会对写作乐此不疲，有了写作习惯，写作就会成为学生生活的一部分。这，就少不了相关写作理念的灌输。所谓写作理念，就是让学生认识到作文是什么，写作有什么功用，怎样进行写作，写作和生活、“文”和“人”、“文”和“道”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等等。只有这些问题认识到位了，学生才能把写作当成人生的一部分，从而让写作陪伴一生，不然，写作只能是一块敲门砖——这些，就是写作教学中的“道”，是写作教学的灵魂，它是贯穿写作教学全过程的重中之重。没有这些东西，所谓的写作教学就成了木乃伊，徒具人形，实为朽尸。

其次是知识的积累和生活储备，它是写作的原料和源泉。任何写作或写作成果都是生活的馈赠，都是对生活启示的表述。换言之，所谓作品，就是“我”感受到的生活的书面形式，没有对生活的关注和思考，没有“我”独特的视角和感受，那么，即使成“文”了，也是对别人思考的转述或模仿，属“假冒伪劣”产品，而不是“成果”。

需要说明的是，所谓生活积累不排除观察生活，但这种“观察”绝不局限于用眼睛去看，而是用心去感受、用情去体察。因此，那种想通过观察蚂蚁、观察动植物的情况、观察人的特点来敲开生活之门、写作之门的做法，是出力不讨好的。

至于我们津津乐道的各种方法、技巧之类，均属“术”的范畴，对学生写作而言，它除能吸引人的眼球以外，恐怕再也没有什么帮助了——因为你只知道别人的技巧，而不知道别人为什么使用这种技巧；只知道别人在写作，而不知道别人为什么去写作。而对所谓的“优秀作文”的背诵或模仿，则纯属“捣鬼”之术，这种做法，鲁迅先生早讲过了：“捣鬼有术，也有效，然而有限，所以以此成大事者，古来无有。”

我们家乡有句俗话，叫“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意思是说，内行人能够透过现象看到实质，外行人只能被花里胡哨的表象所迷惑。“看”是这样，“讲”又何尝不是这样！遗憾的是，我们从那些所谓的“讲”中看到的多是“热闹”，而看不到什么“门道”。于是不免产生疑问：是那些讲的人外行，还是我们这些看的人外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