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浅谈肖像描写 |
|
| （作者：佚名 更新时间：2006/11/18 信息来源：本站原创 点击：）我要投稿
|
|
人，总有他的一幅肖像——容貌、神情、身形、服饰、姿态。对作者来说，他要描写人物，就往往要写出人物的肖像；而对于读者来说，他对于出场的人物究竟是什么模样，也往往是首先关心的。另外，任何事物的正确反映，都必须借助于事物的外部形象。人的内心是非常内在的东西，描写人物的外部特征，往往有助于人物内心的表现。因此，在写人的记叙文和文学作品中进行肖像描写，决不是可有可无的，它是塑造典型人物的重要手段。
成功的肖像描写，能使人物象浮雕一样凸现在读者眼前，造成鲜明活跳的视觉形象，给人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文字缘同骨肉深”。提起阿Ｑ，人们眼前就会出现他那头上的“瘌疮疤”、“黄辫子”以及“厚嘴唇”；说起别里科夫，大家又自然想到他那不问睛天下雨都穿套鞋、带雨伞的庸俗外表；谈起梅小姐，我们就忘不了她那额上新添的皱纹；讲起维特，人们不会不提及德国当年风行的“维特装”的奇事……
肖像描写的目的，是借助于绘“形”一传“神”，为揭示人物的性格特征和透露人物的内心世界服务。我国古代画家沈骞说过：“传神写照由来最古……然所以为神之故，则又不离乎形……形而得，神自来矣。”（《芥舟学画篇》）他在说明不能离“形”的同时，强调写“形”要服从于写“神”。罗丹作雕刻，也要求“能够发现在外形下透露出的内在真理”。（《罗丹艺术论》）他说：“如果艺术家像照相所能做到的一样，只画出一些浮面的线条，如果他一模一样地记录出脸上的纹路，而并不和性格联系起来，那么他丝毫不配受人的赞美。应该获得的肖似，是灵魂的肖似——只有这种肖似是唯一重要的。”（同上）有一次罗丹去欣赏乌东所创作的伏尔泰和卢梭的半身像，罗丹说，他们的外形，将“时代、种族、职业、个性，主一切都提示出来了”（同上）。
作画、雕塑如此，写作进行肖像描写更是如此。《三国演义》描写刘备、关羽、张飞，一个是“两耳垂肩，又手过膝，目能自顾其耳，面如冠玉，唇若涂脂”；另一个是“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皇，威风凛凛”；还有一个是“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声若巨雷，势如奔马”。这三段用修辞手法描绘的不同肖像，分别把他们端庄、神威、勇猛的不同性格和神气显示了出来。
其实，通过肖像描写表现人物性格，不是没有其生活基础的。“人心不同，各如其面”，至于人的服饰，往往更能说明问题巴尔扎克就认为人物外形很能反映人物的阶级地位、精神面貌和性格特征。他在《法西诺·卡纳》中写道：“在我身上，观察已变成直觉，它深入到灵魂，但又不忽略躯体；或者不如说，它这样出色地抓住了外表细节，一下子就鞭辟入里。”这告诉我们一个道理：肖像描写是否准确，是否能为表现人物性格服务，影响到人物的典型性。鲁迅说：只要在阿Ｑ头上“戴上一顶瓜皮帽，就失去了阿Ｑ”（《寄〈戏〉周刊编者信》）。肖像描写与人物性格的统一性，是不容忽视的。
进行肖像描写，也是为了更好地表现作品的主题思想和时代特点。安徒生《卖火柴的小女孩》中的小姑娘冻死但却发出微笑的肖像就告诉人们：这个小女孩活着是痛苦的，死了倒是幸福的。这就有力地表现了作品的主题，揭示了资本主义社会劳动人民的悲惨命运和他们对美好生活的热切向往。
有的肖像描写还能有故事情节发展的线索中起一个衔接作用。《白毛女》喜儿头发由黑变白的肖像贯串于作品之中，反映了人物的命运，突出了“旧社会把人变成鬼，新社会把鬼变成人”的主题思想。《风波》则是围绕七斤剪去辫子，赵七爷放下辫子和盘起辫子引起的风波，组成了整个故事情节。
好的肖像描写一定是重点突出的。不用说寥寥几笔的简单勾勒，就是比较详细的肖像描写，如果只是自然主义地给人物作写生画，把一个人的面容、体态和服饰从头到脚平均主义地一齐写下来，那只能是徒得皮相，毫无感人魅力的。只有不面面俱到，不处处落墨，而是在现实基础上经过精心剪裁，抓住最能表现人物性格精神的肖像特征，才能使读者既忘不了肖像，也忘不了肖像所揭示的性格。譬如，读了鲁迅《药》，人们永远忘不了康大叔那块块饱绽的横肉有入透过肖像所揭示的刽子手的残暴和凶恶；读了巴金的《激流三部曲》，人们也不能忘记淑贞的穿着绣花鞋的畸形小脚以及由肖像所呈现出来的她那从精神到肢体被损害了的悲惨命运和怯懦性格。
画眼睛，往往最能抓住肖像传神的因素。鲁迅说：“要极省俭的画出一个人的特点，最好是画他的眼睛。”（《我怎么做起小说来》）宋朝的赵希鹄也曾说过：“人物鬼神生动之物，全在点睛，睛活则有生意。”《祝福》十四次写到祥林嫂的眼睛，每一次眼神的变化，都透露出她当时的特定心情及其性格的变化。必须说明的是，“画眼睛”是个好方法，并不意味着肖像描写都要画眼睛，尤其是画那千人一面的眼睛。试想，古代、现代小说中常见的“眼似铜铃”、“柳眉杏眼”、“浓眉大眼”、“水汪汪的大眼睛”等，虽画了眼睛，又有何用？
在我国古代戏曲里，人物出场前，总有一阵密锣紧鼓，这是为人物出场亮相制造气氛，以引起观众注意。肖像描写也同样，要善于选择时机，创造气氛，以引起读者的注意。巴尔扎克《夏倍上校》写主人公的肖像，就是选择适当时机，利用偶然机会，把夏倍上将的架势活脱脱地描绘出来的。当然，选择肖像描写的时机，应因人而异，有所区别。
结合人物的心理写肖像，不仅可以使人物的外貌更加鲜明清晰，而且也能更好地展示人物内存的美和丑。在《高老夫子》中，高老夫子的长分头和额上瘢痕，是结合着他去女学堂上课前梳洗打扮时的心理活动描写出来的。这就不仅使读者记住了他的尊容，而且还会由他的尊容联想起更多的东西。
作品中的人物不可能立在那里不动，等你去“照相”，人物无时不在活动之中。这就要求我们按照人物在生活中活动的规律来描写人物。一般说，犹如电影中人物特写镜头一样，对人物一瞬间的面貌、服饰集中笔墨完整地进行表态描写（如林黛玉初进荣国府的肖像描写），这毕竟是少数。大多数肖像描写则应像电影中人物的连续性镜头一样，结合人物的行动、语言描写来进行。这就是所谓的动态描写。譬如，我们对于阿Ｑ的外貌是逐渐熟悉的。阿Ｑ喜欢“瞪眼睛”，是当他和别人发生口角的时候，我们才看到的；阿Ｑ头上的“瘌疮疤”，是在他捉虱子放在嘴里咬时才让人们看到的；在他和小Ｄ打架时，我们又发现了他的黄辫子；后来，我们又看到了他的破夹袄、毡帽、褡裢……。这样写，就不仅使读者牢牢记住了阿Ｑ的癞疮疤、厚嘴唇和黄辫子等，而且一提到它们，就会想到他的怒目主义、精神胜利法、咬虱子的神气和被人揪住了辫子往墙上撞头的情景。
人物肖像有它相对的稳定性。但由于时间的推移、环境的不同而引起的人物思想、性格的变化，也会给人的容貌、神情、服饰带来变化。描写这种变化，才能使读者体会到人物在不同情况下的生活遭遇和思想感情的发展变化。《母亲》对尼洛夫娜的肖像描写就有这样的特点。在母亲还是一个尚未觉悟的旧俄罗斯妇女的时候，她有一双“阴暗不安而带有哀愁的眼睛。右眉上面，有一块很深的伤痕，所以眉毛稍稍有点吊上……这种伤痕在她颜面上赋予了一种提心吊胆的神气……”。但是，当她踏着儿子巴威尔的脚印，成了一个革命者的时候，她的肖像不同了，“她善良而广阔的容貌震颤起来。眼里浮着光辉的微笑，眉毛在眼睛上面飞动，似乎在鼓励它们的光辉……”。前后对比，有多么大的变化，而这个差别，又蕴涵着多么丰富的内容！
一幅肖像画有时也能起到两幅肖像画的作用，达到显示人物性格变化的效果。鲁迅《幸福的家庭》写“文学家”“自己家里的主妇”的肖像变化，就用了巧妙的对比手法。“文学家”逗自己的女儿时，发现“她那可爱的天真的脸，正象五年前的她的母亲，通红的嘴唇尤其像”，从而暗示了主妇五年来外貌的变化，并由此表现了人物的遭遇和精神性格的变化。
契诃夫说过：“五张描写得很详细的脸，会使读者的注意力疲劳。”人物肖像不可能个个工笔细描，大部分则是应该用简炼的手法，勾勒出活生生的形象来的。因而这就更需要作者具有深刻观察和善于选取人物肖像特征的本领。《明天》中的何小仙，鲁迅只写他“伸开两个指头按脉，指甲足有四寸多长”。这四寸多长的指甲，马上会使读者想起旧社会不学无术而又故弄玄虚借以骗钱的巫婆术士。《红楼梦》写王熙凤，只用“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掉梢眉，身材苗条，体格风骚”几笔，就把她尖刻、阴毒、风流、两面三刀、巧于心机的灵魂展示出来了。有些作家常常以取绰号的方法来概括最能揭示人物外形和精神面貌的肖像特征。如《眼睛》中的“眼睛”、《药》中的“花白胡子”、“驼背五少爷”、“红眼睛阿义”等。这里，人物的特征代替了人物的姓名，简洁而形象。
简笔勾勒肖像的一个独特手法，是通过描绘人物的神情，给人以深刻的印象。《聊斋志异》的《婴宁》中反复写婴宁的“笑”的神情，令人从她“笑”的神情中去想象和理会她那美丽、活泼的容貌和漠视封建礼教的天真爽朗的性格。又如《红楼梦》中的林黛玉在临死前，作者一反她终日以泪洗面的常规，写了她“笑”的神情：黛玉听到了那逼死她的贾母的无用的安慰，她“微微一笑”；听了那由衷同情她的紫鹃的善意的谎言，她也是“微微一笑”。这种肖像描写，合乎林黛玉的悲剧性格及其具体的处境，黛玉这种不是愉快而是悲哀的笑，恰如其分地反映了她绝望的但却是视死如归的复杂心情。
运用比喻、比拟、夸张等修辞手法来渲染人物的肖像，往往更能打动人，使人难以忘却。但不要过分，以免失真。《鸿门宴》里樊哙闯帐，“嗔目视项王，头发上指，目眦尽裂”；《离婚》中写七大人“那一定是擦着猪油”的脸，修辞手法运用得合情合理，使人物肖像的某些特征被表现得更加鲜明突出。
从侧面来描写人物的肖像是正面描写肖像的一种辅助的、补充的方法。这种方法从描写的对象的周围着眼来加强对主要对象的描写，使用得好，可以收到一举两得，以少胜多的艺术效果。莱辛在《拉奥孔》中说：“从他的诗里几乎没有一次偶然听到说海伦的胳膀白，头发美——但是荷马却知道怎样让人体会到海伦的美，……我们试回忆一下荷马写海伦走进特洛亚国元老们的会议场的那一段诗，这些尊贵的老人看了看海伦，就彼此私谈道：‘没有人会责备特洛亚和希腊的人民，就他们为这个女人进行了长久的痛苦的战争，……’能叫冷心肠的老年人承认为她花了许多血和泪的战争是值得的，还有什么比这段叙述能引起更生动的美的印象呢？凡是荷马不能就组成部分来描写的，他就使我们从效果上去感觉它。”
汉乐府《陌上桑》通过别人的态度来烘托采桑女秦罗敷的美，更是为人们的熟悉的侧面描写的范例。
在写作中，作者的爱憎感情往往在人物肖像中得到体现。一般地说，作者对自已喜爱的人物，常赋予其美的外形。如安娜·卡列尼娜美得连眼睛都会说话，是寄托着托尔斯泰的喜爱和同情的。作者对于自己厌恶的人物，往往通过描写他丑的容貌。如泼留希金的外形，是透露出果戈里对他的批判的。在同一部作品中，作者的这种爱憎感情，往往更显得明显。《羊脂球》中葡萄酒商人鸟先生“身量很矮小，挺着一个大皮球似的肚子”。大商人的特征是大腹便便，而通红的酒糟脸是酒店老板独有的。还有一个年老的修女，“满脸都是天花留下的麻子，就仿佛有一架机关枪摆在她面前对准了她的脸放过一梭子弹似的”。羊脂球呢，“她的脸庞儿好像一个红苹果，又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芍药；在这付脸蛋儿的上端睁着两只非常美的黑眼睛，四周遮着一圈长而浓有睫毛，睫毛的荫影一直映在眼睛里；下端是一张窄窄的妩媚的嘴……嘴里是两排细小光亮的牙齿。”在莫泊桑的笔下，人物的真实描绘和作者的爱憎感情巧妙地融合起来了。在这里，地位高贵的人人显露出各种丑态，唯独地位卑贱的羊脂球却写得这样美丽而有丰采，这难道是偶然的吗？
在这个问题上，要切忌使人物肖像“脸谱化”：写好人都是“圆圆大脸红脸膛”，“一笑一对小酒窝”；写坏人都是“尖嘴猴腮”，“弯腰曲背”。有些作者即使写自己心爱的人物的肖像，也并非都是“脸谱式”的美化，有的就以外形的丑来反衬内心的美。如雨果《巴黎圣母院》中的加西莫多生来就畸形、独眼、驼背、跛足，丑得令人害怕，爱斯梅哈尔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差点晕过去，然而加西莫多的灵魂却是高尚的。法捷耶夫《毁灭》写英雄人物莱奋生矮小而且背脊稍微弯曲。爱·丽·伏尼契《牛氓》写中年牛氓面部丑陋，腿部瘸拐。也有以外形美来反衬内心丑的，如《毁灭》中美谛克漂亮俊美，风度翩翩而动摇变节；《红楼梦》中王熙凤美丽俊俏而心毒手狠，堪称“美女蛇”。
阅读古今中外的名著佳作，我们能够发现，肖像描写的方法是多种多样的，没有什么固定不变的法规程式。除了上面介绍的几种以外，还可以将两个相关人物进行对比进行描写；在描写中夹以作者的议论；借助他人眼睛或其它事物将描写对象呈现出来……顺便说明，这里将各种肖像描写的方法分开介绍，只是为了说明的便利，根据不同的角度来分类。我们在具体运用时，就不能拘泥一格，只限用某一种方法，而必须根据塑造人物的需要酌情处理，揉和交叉地加以运用。
人物的肖像，是社会现实生活中各种各样人物的思想面貌和性格特点的反映，它来自于作者对实际生活的感受。你要使肖像描写成功，必须平时多注意对描写对象进行细致入微的观察，多观察千百个同一类型人物的年龄特征、个人经历、思想品质和生活伤风。高尔基说：“为着要近于正确地去描写一幅工人、神甫、小商人的肖像，必须好好地仔细去看其它的千百个工人、神甫、小商人。”这样才能找出人物基本的特征，挖掘人物的精神实质，才能比较熟练地进行肖像描写。阿·托尔斯泰说，在写彼得大帝之前，他仿佛摸到了彼得大帝衣服上的折皱。试想，这样写出来的肖像，能不具体可感，能不神情毕肖吗
所以说，在阅读文学作品和进行写作时，要充分注意到肖像描写的作用，掌握一定的方法技巧，从而提高自己的阅读和写作能力。
上一篇文章： 议论性散文写作指导
下一篇文章： 如何“言之有文”
|
|
|
|
|
